许老师

［凯源］无可救药

*短完伪现实

你是我唯一的解药，除了你我无可救药。

00.

王俊凯想，他大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王源十八岁的生日会照常是在长沙举行的。无数的粉丝举着灯牌站在会场外等候，天渐黑，那些无数的灯牌上硕大的绿色都仿佛比平时要刺眼。王源。

这到底是怎样的两个字，简单纯净却深刻拓印进王俊凯的心里。

王源的生日会王俊凯是一定会回来的，何况又是十八这样一个特殊的分水岭。他托强哥帮自己买了飞长沙的机票，亲自去教务处领导那儿办理了请假手续。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跟着助理来到机场。全程沉默不像是他的作风，要是王源现在在的话一定会找出各种话题揪着他死聊。王源一直都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颇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现在，他大概是在排练了，不知道，这个家伙又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王源一直都是个很会制造惊喜的人。他十六岁生日那会儿一首《房间》几乎唱进了所有人的心里。声音越长大便越是带上十足的温柔和深情。带着薄荷音的天生好嗓音不需要教导便能自发熟练掌握各种人的心情，一开口就能直戳别人的心窝，让人想哭不能哭，想笑又难过。几乎熟能生巧，屡试不爽。

王俊凯还记得更早一些的时候，王源唱的最让他感动的一首歌是《天黑黑》。他爱上一个让他奋不顾身的人。似乎王源唱的歌他至今都还记得，他对他的事情总是要上心许多。明明是一件那么明显的事情了。可是偏偏他就是看不分明，还固执地让自己不断往下沉溺，到最后，无法自拔。

“你都不觉得，你对王源的关注度过于高了吗？”

这是小马哥有一次随口和他的说的话，他当时抱着手机和王源聊微信，王源在微信里和他撒娇，直说高三课程有多么多么难，他还没完全闭关，每天还要赶通告，最忙的时候好几个晚上都不睡觉，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他。王俊凯作为一个过来人自然经历过他那种痛苦，也知道他不容易，每每王源累的狠了他也心急的恨不得马上从上海飞到他身边，可是，每次都做不到。只能一遍一遍在微信哄着他。小马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随便一听，没怎么搭理，可现在再想想，王俊凯却觉得，他从来都是，关注王源，远远比关注别人要多得多。

连外人都看得如此分明，何况是他自己。

王俊凯到后台的时候王源已经在跟着舞蹈老师排练，他今年有一个舞蹈solo，单独拎出来练了好几个月。他一脸认真地和老师讨论动作和节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都是光。王俊凯看得出来他有多认真。他没急着进去，反而拿出手机将他这一面拍了下来，仔仔细细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才放下手，朝他走过去。

“王源儿。”

他一直这么叫他，名字后面带上一个儿化音，显出特别的亲昵和难舍难分。都成为一个习惯了。其实也奇怪，这么叫王源的人不少，但王源和他说，只有他这么叫得时候，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感觉在里面。

王俊凯笑。是啊，当然会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其中。因为，王源儿你怎么会懂，我喜欢你的心情啊。

“诶王俊凯你来了？”

只有见到他才会露出的那种微笑毫不掩饰地摆在脸上，王源和舞蹈老师说了两句就往他身边跑。王源跑步的姿势一直都很有特色，像是在很认真很用力地跑，可是偏偏又有点吊儿郎当的错觉。

“诶老王我还以为你要迟到了嘞。”

“你想多了。”王俊凯努力笑，然后他转过脸和一旁等候的队友打了声招呼，才又转过头来对王源道：“节目单呢？给我看看。”

王源十分豪爽地从练习台上拿过来一张纸给他。手舞足蹈地异常兴奋地和他絮叨。

王俊凯边听他唠叨边看曲目安排。视线滑到最后两行，忽然顿住。抬起眼来看向那个已经掏出手机边念叨边玩手机的人身上。那个人没表情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特别酷的感觉，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盐，嘴角的弧度稍稍抿起，没有平时那么软，但是，绝对得好看。

“王源儿。”王俊凯忽然轻声道，“忽然，很舍不得你长大。”

王源的歌单最后两行写着：

歌曲《越长大越孤单》
歌曲《类似爱情》

01.

不久之前刘志宏退出之后他们就和他少了联系。但也并不是完全断绝联系。像王源生日这么大的事他还是会在相熟的微信群露个脸。

王俊凯便顺便把他叫上一起给王源庆生。刘志宏在那边语音过来，说了一句没问题。手机便提示王俊凯，小号微博上特别关注里，王源发了微博。

TFBOYS-王源 11月08日 23:10
谢谢大家，今天很开心，成人礼快乐！希望十八岁的王源能继续给大家带来惊喜和快乐。［心］

配图是生日会现场粉丝以及灯牌的照片。

短短几行字加一张照片，王俊凯却反复看了好几遍，他盯着手机上那张王源配上的图片里的名字，仅仅是一个名字，他就觉得心脏仿佛通过电流，一下一下让他震荡的心更加酥麻。

王俊凯觉得，自己没救了。

的确没救了。从王源说出那句“我们一起唱歌吧”开始，他就应该要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像是偶像剧里烂俗的剧情，就算男女主角经历再多的误会和不解，最后还是会团团圆圆甜甜蜜蜜。他也一样，就算中间经历了再多，发生过什么，他也还是会，喜欢上王源。

他喜欢上王源了。他最近才知道。要不是一场大梦初醒里他迷糊地看见他的轮廓，他想必还不会知道。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可是，为什么会是王源呢？为什么，是这个和他一起长大，和自己并肩一路前行的，好兄弟呢？哪怕他喜欢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他知道自己喜欢上王源的那一刻绝望了吧。

身边王源已经被几个相熟的人哄闹着赶上台唱歌，直嚷着今天还没听够，王源一脸无奈但又不得不妥协，朝着点歌台走去。耳边重金属的音响一下一下砸向耳朵，刺激得心脏都是疼的。王俊凯看着他慢慢走上去，握着话筒逆着原本就昏暗的光线，一点一点笑开。他在喧闹着的环境中却依然灼灼逼人的王俊凯的注视中缓缓说。

“白月光，唱给那抹，白月光。”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他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就渐渐变了质。他笑着闹着的时候他想看着他，他苦恼难过的时候他想陪着他。以前觉得再自然不过的斗嘴和打趣此时此刻都成了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最真实的证据。渐渐，洗劫了他的理智。

王俊凯记得他十七岁的生日时，自己还亲手为他戴生日帽。还自如地骗他说自己忘了给他准备礼物就只能随便哼一首歌代劳了。那个人还一脸嫌弃地念叨了半天最后却还是用他对他惯有的妥协对待。

“好吧，那我大人大量，你唱吧。”

他唱了什么呢？好像唱了一首到不了。

两人之前的一首合唱渐渐变成许多人的ID和头像，堂而皇之地挂在最醒目的地方招摇。

凯源不得了，凯源到的了。

类似这样的句子他见过无数，也不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和王源是最好的哥们儿，这样的话无非是祝福他们走十年，他并没有在乎，就像许多人都会在微博上戏称他是个耿直boy，无论是未成名前他删除僵尸粉，还是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澄清女友风波，都被说成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而这一路走来，关于他和王源的猜测不计其数，他却从未出面说过什么。那时候只觉得是大概自己不怎么在乎，现在，却明白过来原来这伏线埋得那么长，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下意识做好了会到这一步的准备。

看，他的心比他要耿直诚实多了。

王俊凯垂头，手指交握放进两腿之间，一嘴巴的苦涩。

转眼王源已经唱完一首歌，鞠了一躬便慢悠悠地下了台，嘴角含着微笑走向王俊凯。刘志宏已经到了，正好挨着王俊凯坐。队友临时在北京有工作不在，王源先是和刘志宏打了个招呼，然后凑到王俊凯身边。说：“小凯，今年的生日礼物不会又是一首歌吧？”

王俊凯随着他的话点头，“是啊，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准备诶，就只能献唱一首了。”

其实不是的，他有准备礼物的，三个月前就准备了。是他亲手做的一条项链，项链上是一个复古的旧式直行口哨，口哨上是他亲手，一笔一笔刻上去的一个名字。王源。

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送出去了。

王源十分嫌弃地抱着手臂道：“那我不管，你可不能再那么随便地一哼了，你好歹得正式一点，喏，上去点一个。”

王俊凯笑，是露出虎牙一如既往地笑。他听见自己心中不断有电流呲啦而过，一点一点炙烤他的理智。他看着王源的脸，忽然就低声道：“王源儿，我们有多久没合唱过了？”

好久了吧。自从明天你好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明天你好像是一个告别式，唱完之后的今天和明天完全是两个对角线，除非对折，否则永不可相交。

“我们，要不要合唱一个？”

王源的眼睛里渐渐浮起笑意。抿起唇却还是抵不住满目星辰。

“唱什么？”

王俊凯看着他，一字一字，轻声道。

“无可救药？”

02.

他们两个人站在舞台上，并肩而立，灯光璀璨，肆无忌惮无所畏惧地唱着自己喜欢的歌。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王俊凯一字一字认真说着“我们还有一个十年两个十年三个十年”像是誓言宣告的那一天。他们唱过人质，唱过洋葱，唱过到不了。时隔多年，现在他们来唱无可救药。他们曾经说过：等我们把世界唱给你们听。

从此生生世世天荒地老。

暗恋是一种礼貌
暗地里盖一座城堡

他们一开口，便已经忘记了场合和环境，仿佛回到许多年前，两个小小的少年，无所顾忌，只为梦想拼搏，互相扶持，在笑里成长。

一天一天越来越无可救药
一生一次爱你到无可救药
我才狠狠决定要
就爱吧就唱吧就不逃
爱你到无可救药

王俊凯转过头去看王源，王源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来冲他笑。露出白净整齐的牙齿，干净纯洁，仿若年少。

王源，你不要对着我笑。你的笑容里有毒药，我怕到时候我会心一不小心就入了神丢掉解药。

刘志宏后来评价他们说：“许久没看见你们两个人合唱，还是这么有默契。”

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不语。

这是一场大梦初醒缓缓而至，最后他们谁都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在包厢里一个劲地喝酒。最后了都喝的有点高。王源还好一点，没喝的太过，王俊凯和刘志宏却已经几乎喝趴下了。喝多了讲话就不怎么有忌惮了，刘志宏举杯又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大着舌头问王俊凯。

“诶王俊凯，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问你，选择这条路，你后不后悔？”

就刘志宏而言，他是看着这两个人一路咬牙，死磕到现在的。能有如今的成就全是两人一身盔甲负隅顽抗用尽所有的不甘心与命运和现实这两个词作斗争。他们为此，失去多少，又得到多少，他站的如此近，也看得那么明了。那么，你们后悔吗？

王俊凯，你后悔吗？

可是王俊凯还没接话就听王源十分冷静地接口。

“二宏，他不会后悔。我也不会。他坚持了那么久，有多累多辛苦我们都知道，不该用这样的问题来瓦解他的信念，以后这样的问题就别再问了。”

刘志宏一愣，看着王源的脸，忽然就开始笑，止不住地笑，笑到最后，已经是一脸泪水。他说：

“王源，你还是没怎么变，那么喜欢护着他，挺好的，你们没有变真的挺好的。”
“生日快乐王源！”

但是，我真的，后悔了。

要把一个将近一米八三的人从出租车上拖到酒店也实在不容易，还好王源出门带了口罩，足以将自己遮得谁也不认识。只是王俊凯有点麻烦，在这个信息时代王俊凯这张脸只要在外稍微露个风明天可能就是头条，热搜名字王源都替他想好了，半夜偶遇王俊凯，要不就是半夜偶遇醉酒的王源王俊凯。他俩这种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若是真的在这种关头被看到还真是有点难办。王源将王俊凯从出租车上半拖半抱弄下来，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稍微挡住他的脸防止别人看到他辨识度超高的真容。

今晚两人算是被放养，回到房间一个人都没有。王源把王俊凯放到床上，又打了水替他擦脸，过程中王俊凯一直抬起手挡他的手，不适地皱眉。王源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地乱哼哼也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仔细听有点像在说难受。没忍住笑起来。傻子！让你喝那么多酒。

王源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脸，脱了婴儿肥的脸摸上去一脸的胶原蛋白，以前看他参加综艺节目时的睡颜，也没有那么可爱嘛。王源在心底说着违心的话。明明现在才更可爱嘛。随便躺在床上想要动来动去的人怎么看怎么没有白天队长的成熟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小孩儿。小孩儿啊，就好像许多年前，公司还只有他们两个时的模样。多好。

“傻子！今天到底是谁的生日啊！”

王源又忍不住吐槽一句，可还是没奈何地继续帮他擦脸和手。这个时候就连房间外都寂静得可怕，王源低头认真地看着他的模样，长开了的脸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不知道为什么王源心里忽然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你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说不希望我长大。”

王俊凯那天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着比现实还要真实的画面。他梦见他和王源都变成了小小的一个，像是初见那时候，王源脸上婴儿肥圆润，小小只的一个，对着同样小小只的自己一个笑得又甜又可爱。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握住那时候孤立无援的，他的手，说：“师兄，我们一起唱歌吧。”

我们一起唱歌吧。我们一起唱歌吧。王俊凯他想，如果不是王源的话，或许，早就没有现在的他了。他曾经在饭圈里见到过最让他动容的话：如果没有王源的话，那这个世界，就欠王俊凯太多了。

彼时他转过头去看认真练新歌的人，一副嗓子温柔得如同天籁。感觉到他的视线，王源回过头来看他，然后下意识就露出一个只对他才有的笑。

是啊，如果没有王源，他现在，又会在哪儿呢？

然后梦境跳跃，他看到他们两个握住彼此的手走过走廊，穿过时光与年岁，笑着闹着，就这么长大了。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王源的呢？那大抵，太早了吧。长时间的比肩而立，最绝望时是他出现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带来了一缕光。失意时他在，得意时他在，难过时他在，快乐时他也在。从此人生路上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时间，一回头，他总是默默站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安静，温柔的笑。

就是这种潜移默化的陪伴，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早就习惯了他的陪伴。如果以后没有他在身边，这种事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觉得无比难过。无比，难以接受。他早该知道的，有一天早上在有他的梦里醒来，不自觉的男生反应几乎带着难堪得破竹之势来临的时候他就该知道的。

可为什么，会是他。王源，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喜欢的人偏偏是你呢？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做梦，一起勇往直前，你陪我站在世界最顶端，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怎么可以，喜欢上你？我对你有千万种喜欢，为什么偏偏，是这一种，是最绝望的这一种？

王俊凯第二天起来，抹了一把脸，抹到了满脸的泪痕。他起身醒了一会神，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今天不是要赶行程么？怎么没一个人来催他起床。不过好在也才五点半，他打开被子下床，慢半拍的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他昨晚没发微博。有点头疼，喝多了还真是有太多后遗症。打开微博界面，切换到大号，果然已经有许多粉丝在骂了。

给王源的祝福微博一直都是他自己亲手发的，从来不会假人之手，小马哥强哥他们也没想到他会忘记发微博，根本没做准备。

呵呵你岛不是说wjk和wy有什么关系吗？怎么昨天人家wy过生日都不见他出来冒个泡发个微博啊？假惺惺。
呵呵楼上有病？人家关系好不好关你屁事？要你来逼逼？人家私底下祝福说不定早说好了，谁在乎发个微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说人家不发微博就是关系不好的，祝你以后家里出事了也发个微博庆祝一下，心真大。
俊俊一直都是第一时间个源源发生日祝福的，这次源源十八那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不来发？难道吵架了？

王俊凯头疼地揉了一把脸，烦躁地把手机扔到床上，洗漱完之后又想到什么，从被子里把手机翻出来，打开微博，慢慢地，打了一行字上去。他嘴角牵出一个苦笑，刚刚用冷水冲过的脸在暖气十足的房间里冷到麻木。

03.

之后的日子从那条微博开始就有些兵荒马乱。他们在王源生日会结束之后有个访谈，一大早上组合一行三人在电视台门口下车，被迎面而来的记者堵了个正着，全都是冲微博上事件来的。王俊凯的脸僵硬地发疼。王源早上没上微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一堆记者堵着王俊凯不让他走还有点茫然，张着口喃喃说这是什么情况。最后经纪人强行劈出一条路来大家才脱身。

然后经纪人也就看到早上发的那条微博了，短短两个小时，转发已经过十万，评论的人不计其数。经纪人瞬间脸色僵硬地跑进后台，心慌意乱直觉要出事。果然她走进去便听到主持人问：“那小凯，关于今天早上你发的那一条微博，你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呢？是真的，在对某个人表白吗？”

在王俊凯眼中，王源倏地转头看向他，惊愕的表情一览无余。王俊凯和他对视，然后说：“是的。”

TFBOYS-王俊凯 11月09日05:42
我喜欢你

王俊凯当天没能回到学校，公司再度给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先是回到公司被高层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直嚷着王俊凯你也不小了经历那么多事怎么能做这么无理取闹的事！你知道这样的事影响有多大吗？

王俊凯沉默地一言不发，直到高层说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才抬起头，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一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醒了。

回到住处王源便和队友一起迎上来。王源白着一张脸看着王俊凯，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有一些颤抖。王俊凯知道那是王源紧张时候的表现。王源开口问得第一句话是：王俊凯……你微博上的话，是真的？

就像某一个冬日他问他被子会不会太薄茶水会不会太冷一样的语气，整张脸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王俊凯微垂着头看他，从脚尖到膝盖，从膝盖到腰，来到脖颈，再是他那张仿佛上天精心打磨精心雕琢的脸上，他长的怎么那么好看呢？王俊凯想。最后他点了一下头，轻声说：“是。”

王源冷笑了一下，露出他惯用的满不在乎的表情，眼睛里弥漫大雾看不清任何情绪，王俊凯甚至觉得他的脸都藏进浓厚的大雾里去了。他似笑非笑地来了句：“哦，你有喜欢的人了。”王俊凯艰难地吞咽一下，只看见他抬起眼睛来看他，“我怎么不知道呢。”

王俊凯讷讷地舔了一下嘴唇，道：“你没问我就……”

“哦，我没问啊。”王源似乎是笑了一下，可那个笑却模糊地让人看不清楚，王俊凯知道王源要生气了，他生气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王俊凯太了解他了，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

“王源儿……”他叫了他一声，可对方已经转身离开。

王俊凯隐约知道王源为什么生气，可是又好像不知道。他们之间好多年都没有过秘密了，彼此把彼此当成最亲密的人已经成为了习惯，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能说，王俊凯一直以为他跟王源之间什么都不会隔，可没想到，最后却有了这样一条无力跨越的河。

可是王源儿，我要怎么告诉你，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心心念念满脑子都是你。不可怕么？不惊讶吗？不会觉得……恶心吗？

王俊凯苦笑。他和王源吵不起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冷战，不知道这次又要冷战多久。他记得两人之前创过的最久冷战记录是一个月。他俩冷战到最后其实也都会彼此憋不住，最多熬个一两个星期，一个月还真是罕见。那次好像是因为他们参加一个节目，玩游戏的时候他不小心左手脱臼，还被游戏道具划拉出一条口子，血染了半件衬衣，他却只是换了件衣服谁都没告诉硬生生撑着录完了节目，后来王源发现他实在不对劲就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出了一手的湿润。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手臂差点废掉。

当时王源看他做完包扎，沉默地一言不发，眼圈外有一圈淡淡的红色。王俊凯猜他可能有些为自己难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王源却忽的说：“王俊凯，但愿你以后什么都不要跟我讲，伤了废了都瞒着我！”

他转身走得干脆，王俊凯半张着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之后他以为就是像平常那样王源闹闹脾气也就罢了，可无论他最后怎么哄王源都对他视若无睹，他想找他搭话，结果人根本当他不存在。要不是之后有一次单人行程中他因为低血糖再次住院，只怕两人的记录会更长一点。

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有多长时间。

可是这一次，王俊凯根本不敢哄，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哄。

04.

王源若真的想冷战的时候王俊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回回都是他低头，偏这次就算低头王源也不搭理。

王俊凯在学校，因为这场微博风波要面对各大媒体压力，粉丝之间的质疑和猜测，还要烦心他和王源的关系。他打给王源的电话王源一个都没接，要么是无人接听，要么是直接挂断。王俊凯心烦，偶尔刷微博还会看到各大粉丝掐架，更是心烦，只能关闭手机，远离所有社交软件。

王俊凯躺在床上，身下的被子松松软软十分舒适，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整。他想起也是有一个晚上，他们排练完，准备回房洗漱休息，王源抱着个手机看了半天，忽然就开始唉声叹气，王俊凯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将毛巾搭在他的头上，笑着道：“又看到什么了？”

王源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嘟哝着说：“怎么这样呢？怎么老有人说我们关系不好呢？我们三个还要一起走十年呢，老是看到这种消息嘿烦诶！”

他在他的面前仿佛从来不掩饰小孩子的一面，该讨厌就讨厌，该喜欢就喜欢。他苦恼的样子实在太可爱，王俊凯忍不住笑得更欢，露出虎牙笑眯了眼睛。说：“你不看就行了嘛，网上言论再多也影响不到我们什么，我们做自己喜欢做的就好了，管那么多。”

为什么，明明还没有多久的事，怎么现在想着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了。王俊凯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眶酸涩仿佛掉落无数尘埃，一颗一颗，以绝对的姿态将他掩埋。

晚上十一点一刻，手机提示，王源发微博了。王俊凯爬起来摁亮手机切换了小号。

TFBOYS-王源  11月20日23:15

问：不希望你长大，是什么意思啊？
在线等。

——就是，我一路看着你成长，和你一路奔跑，挥洒汗水，填充梦想。我知你终会成长，你也的确在渐渐成长。我想你快点长大将所有的坚硬化作温柔来对抗所有恶意，又希望你能再慢点长大我还能和你比肩一起追上梦想的步伐。

就是这么，复杂。你能懂吗？

他们的这次冷战最后还是没能打破他们的记录，王源发完微博的第二天王俊凯就给他打了电话。铃声只响了两下，便被接起。

王俊凯听着那边沉默的呼吸声，轻声道：“王源儿，我不想你不高兴，不要和我吵。”

他们两个再次和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冷战又是第几次和好了。圣诞节他们三个需要合体去参加一档节目，王俊凯又特意从上海飞到北京跟那两个人见面。北京的宿舍里一派冷淡，完全没有外面喜气洋洋过圣诞的感觉。王俊凯拖着箱子进酒店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按照王源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节日这么随意地过。

但事实就是如此，王源趴在桌子上写作业，队友在背明天的台稿，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王俊凯从包里掏出两个苹果丢给他们，队友拿起来说了声谢谢，王源则看都没看直接放进嘴里咬。

难得王俊凯的洁癖没有在这种时候发作，竟然还学着王源一起拿着苹果啃起来。强哥在一旁玩手机看到王俊凯难得一见的不拘小节，惊讶的差点连手机都掉到地上。王源认真的模样让王俊凯不忍心打扰，他在一旁玩了会儿手机就把主意打到同样在一旁玩手机的强哥身上，拖着他强行下了楼。

半个小时后，王俊凯十分闲适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强哥搬着一棵大大的圣诞树也进来了。

王源一心一意做作业的心思立马被这株漂亮的圣诞树吸引住，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便果断丢下笔凑过来。

“哇，好好看诶。在哪搞到的？”

“强哥弄到的，”王俊凯推着他走到圣诞树面前，“还有五分钟就是圣诞节，许个愿吧。”

“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许？”

“当然，不过别太大了，我怕圣诞树承受不来会自燃。”

“好，那，我希望，我能知道，王俊凯喜欢的是谁。”

他睁开眼睛看着他。王俊凯听完他的话，愣住了。

“王源儿……”

“王俊凯，我们两个，是没有秘密的。如果你告诉我，我也就告诉你。”

如果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他在诱惑他。

王俊凯的心底淌过苦涩，连血液都几乎要干涸。

他们对视了良久，像是周围只有他们两个。王俊凯最后终于妥协。

“王源儿，”

——5！
——4！
——3！
——2！
——1！

零点整，圣诞节到了。

王俊凯说：“你听我唱完一首歌。”

一天一天越来越，无可救药。
一生一次爱你到，无可救药。

王源儿，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我的无可救药。

吉他拨弦停止的时候，王俊凯在王源呆滞的视线中倾身而来，吉他被扔到地毯上，他搂住他的腰，低头，含住他的嘴唇。

这是，王俊凯，最最绝望的一个吻。

王源儿啊，我要怎么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呢？干净的你，美好的你，陪伴我那么久那么久的你。光是那么想一想，都会是对你的亵渎，我怎么能喜欢你。

我能把我的喜欢告诉给所有人，唯独是你，我不敢。

他不敢。他的亲吻带上决绝的绝望和痛苦，他像是一个掉进大海里的人，拼命拼命寻找那一块能让他浮出水面的浮木，握着这唯一一片温暖饮鸩止渴。王俊凯含着王源的唇，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闭着眼贴着他，最后，他轻声道：“王源儿，我喜欢你。”

这其实，才是完整的一句话。

腰忽然被人搂住，小心翼翼亲吻的那人却抓住他的衣角，将他从死亡的海水里捞出来。王源抱住他，擦干净他眼睛里的眼泪。

“我也是。”

05.

TFBOYS-王源 12月25日00:05
我也喜欢你。

06.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小小的年纪，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说着我是王子，一个说着我也是王子。他们打打闹闹欢欢笑笑，跳跃着奔跑着，变成了现在的他们。

他们早就在彼此的生命里刻骨倾城，割舍不掉。

王俊凯：我喜欢你。
王源：我也是。

我早就，喜欢你了。

你早就，变成了我独一无二的无可救药了。

-END-